夕阳穿过树梢，把光阴洒在小路上，树叶们在树枝上随风翻动，一闪一闪，一明一暗。 我们漫步在小路上，光阴在我们身边一跳一跳。轻风拂面，光影斑驳陆离。 娘娘花一片水红，用另一种姿态在路边招摇着。我俯下身子摘了几枝，想拿回家插在花瓶里，却又随手将它们插在了路边延伸出来的杏树上。花的头马上耷拉了下来。我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。 杏花们早已化作了泥土，把自己长成了脚下的芳草。满山沟的碧绿。阳光下，毛绒绒的杏子密麻麻挂在枝头，绿色珍珠一样。 你说青杏也是可以吃的。我便摘一颗放进了嘴里。酸，然后是涩，最后简直就是苦。我赶紧吐出来扔在了草地上。心里想，幸好老师没看见，否则会心疼死，她辛辛苦苦十几年的苦血啊。 你在那里使劲笑。你傻呀，说能吃你就吃啊。青杏，青杏，青涩的啊。又青又涩啊。不然怎么把青春叫做青涩年华呢。青春就像这青杏一样，充满着活力，又青又涩。 我望着你，傻笑。内心却五味杂陈。光阴匆匆，我们都来不及仔细品尝自己的青涩，时光就已经染花了我们的两鬓，吹皱了我们的额头，心也被打磨得皱皱巴巴，没有了棱角。 山里原本是没有杏树的。是徐老师今年十棵，明年八棵地从外地引进树苗，一棵一棵种下去，又一桶一桶拉来河水浇在树窝里。 十几年了，那些当年只有一人多高的杏树们，现在都是彪形大汉一样，巍然屹立在寂静的山沟沟里。 春天，杏树们用一山沟耀眼的白，引来一群群的花痴们在杏树下叽叽呱呱穿梭着，还不时摘一朵杏花戴在头上，摆个姿势站在花下，想与花儿比谁美。 夏天碧绿的树冠上挂满碧玉一样的小杏子，一堆一堆，一串一串，在阳光下，在风雨中，静静地聆听着山风传来的佛音，安静而欢喜地生长着。 我们隔三差五就会去一趟山里。去看杏花飞满山谷，去和李花一起倾听佛音。 观音殿前的牡丹花，一年比一年开得旺盛，大概是得到了观音娘娘的加持的原因。 殿前一块空地。不大，半个教室大小。红色方砖铺就的地面，干净清爽，是徐老师的功劳。 地面中央一圆形石桌，青石板的桌面，干净利落，不染尘埃。记得最初是有几个石凳的，后来不知怎么就不见了踪影。 我说，要是石凳还在该有多好。可以执一把玉壶，煮一壶老茶，静坐于午后的阳光里，耳边有佛音，脚下有光阴，手中闲掌深山万卷书。 你说，还可以架一把七弦琴，不奏“暮春落花雨”，只奏“闲踏清凉月”。 我说，还是奏一曲“我如星，君如月”，你我三生三世都是好朋友。 那棵海棠树高高站立在观音殿前的石阶上，小海棠随也是密麻麻结满了一树。有鸟儿从树上飞过，扑棱着翅膀嗖地飞向了天空。 老师的画室门紧闭着，夕阳透过窗户把余晖洒在一幅快要完工的山水画上。 杏花布满山谷，远山一片黛青，红色的油漆门半开着，一老婆婆手持念珠依在门口，口中念念有词，神态栩栩如生。 观音殿里传出清凉的佛音，整个山谷宁静安祥。